方承志：人类突破性科技创新面临“大停滞”？

进入新世纪以来，许多对未来的想象都建立在一个不言而喻的信念之上：科学技术的持续快速发展。但最近，在开放论文平台Arxiv上发表的一篇题??为《科技领域的突破动力学》的论文，通过对过去60年海量论文和专利的分析，发现在各个学科中，新的发现都颠覆了旧知识框架的比例正在下降。通过引入颠覆性指数，论文从多方面阐明了各学科突破性创新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。

这一发现有悖常理，但事实上，近年来很多学者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。著名理论物理学家李·斯莫林教授在他的《物理学之谜》一书中指出：“自 1980 年代初以来，物理学的步伐已经停止。我们必须面对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：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传递给我们的东西。未来的子孙们。”作为开创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的先驱，索洛教授指出，长期增长率是由技术进步决定的。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，全要素生产率（TFP）的增长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技术进步的速度。从大的时间尺度上看，西方国家的 TFP 增长率在经历了 1960 年代的高峰后一直在稳步下降。这与论文和专利数量火箭般的增长形成鲜明对比。

为什么突破性的技术创新越来越少？ Arxiv 论文中也提出了几种解释。例如，科研中的“低挂果实”（置于较低位置、触手可及的果实）正在枯竭，知识积累成为一种负担。但我个人认为，除了以上两点，科研价值观的单一化导致无意义的低级重复，这也是突破性创新停滞的重要原因。

这种简化主要是两个机制造成的：一是专家评审制度。在现行制度下，科研项目的申请通常由专家委员会审查。如果大多数专家同意，则给予资助，否则拒绝。整个过程看似无懈可击，但这个专家评审系统却有陷阱。概率论中的大数定律告诉我们，随着样本量的增加，样本平均值会接近整体平均值。在目前的学科范式下，虽然专家委员会每个人的基础知识点大致相同，但总会有个人独到的见解，或者说是随机性，但大多数人聚集在一起，随机性被削弱，最终结果被批准应用程序将趋于一致。二是科研成果公示与评价体系的“审美化”。本来，在两极对立的情况下还有两套科研体系，但苏联解体后，美国标准和英语成为默认的评价体系。

二战后，技术研发成为一种职业。从业者面临来自雇主或资助者的评估压力。在很多情况下，英雄是通过论文的数量来判断的。在这种压力下，大多数科技工作者只能迎合专家委员会，才能申请科研项目，然后发表论文保住工作。但是，当今世界，美国掌握着科技研发的方向，所谓的科研热点通常是美国感兴趣的方向。在苏联科学家彼得·乌菲采夫等俄罗斯期刊上发表革命论文的情况已经走到了死胡同。在美国人提倡的这种“要么出版要么灭亡”的环境中，科技工作者是相互竞争的。保证论文数量最好的办法就是追股科的热点，根据热点做点什么。扩展和扩展。应用项目就是这种情况，发表论文更是如此。大多数人都不敢不去探索“冷方向”。科技史一再告诉我们，真正的技术突破是孤独的，换句话说，真相不在“热点”。

这种低效而勤奋的研发本质上是科学研究的退化。早期的科学研究只是一种兴趣，发表论文只是一种发表成果的方式。但在当今世界，科技工作者已经成功地为资助者树立了一个理念：科研成果就是看论文。于是，发表论文成为科学研究的唯一目的，创造了无数高产论文。无数人日以继夜地琢磨如何写论文。个人关注短期，而牺牲长期利益，以求获得相对于同事的一些优势，纯粹是一种逆帕累托优化。总之，科研越来越不自觉，“坐板凳十年”成了笑话，导致突破性创新锐减。

科技研发的退步是人类文明的不祥之兆。没有技术突破，就没有新兴产业。只有在存量财富的世界里，人类文明的新马尔萨斯陷阱才隐约可见，博弈也越来越激烈。

中国现代化建设的长远目标是为人类开辟更美好的未来。伟大的复兴需要技术的巨大突破。建设新型科学共同体，摆脱科技研发的内卷化，是中国的责任。 （作者为南京邮电大学电子与光学工程学院副教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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